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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蕉

　　

　　

　　没有一种花的名字，比美人蕉更懂风情。

　　它深情款款向我敞开，或许，关于意念中的想象，总是美的。一种花，静默于大地，静默于念想中，它消瘦的花干，顶着一朵绯红的花，最好的云霞，落在一朵美人蕉上。

　　一朵绯红色，万种汹涌而来的孤独。

　　一个人，关于美人蕉的一切，所知道的，一定是乡野生活的教谕，我们在色泽、形态上与其他的花作比较，我们做过很多功课，可是很难读透一朵花的格调，它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青春的语言，偏爱于明丽，美人蕉，散发着属于青春最自由的古风。

　　美人在侧，窈窕无比。枝腰迎风摇曳，让一种花最好的光阴留在大地上。花中美人，自有一番滋味，花偏瘦弱，纤细，比牡丹花的肥腴更显精神，我偏爱美人蕉，其实就是偏爱一种自我规定的关于花的审美标准。

　　乡下土地肥沃，适合让一枝美人蕉迎风开放，这种花，叶子肥大，遇风而响，总会有无数声音落在大地上，叶子那么大，足以给花猫留下纳凉的阴影，盛夏的叶影里，总有一只花猫，卧在美人蕉的叶子下，安详而寂静。

　　或许，这生动而祥和的图景，在乡下是一种常态，美人蕉装饰着乡土的容颜，如果有幸，可以窥见美人蕉坚守乡野的孤独精神。

　　人无事的时候，念想着那一枝美人蕉。

　　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我靠着一盏灯，突然读到一首诗《题美人蕉》：“带雨红妆湿，迎风翠袖翻。欲知心不卷，迟暮独无言。”眼竟然湿润了，或许是怀念一种母土处的生活，或许是心里挂念着的美人蕉突然生动起来，花带着雨露，红妆格外精神，中国诗词最大的精神属性，其实就是借花来比喻人生。雨水，打湿了多少心灵纬度，巴山夜雨，涨了多少眼泪啊！蒋婕的听雨，让人生一层层递进，最后彻底无法解救一个人的孤独，李清照的夜雨，还在下，下了那么多年，还未停下来，梧桐与芭蕉，一样的功用，叶子盛大，适合雨水落下，声声入耳，下湿了多少孤独与寂寞啊。

　　花朵如此多娇，红得那么静美，或许，如血的花，定然隐藏着一种故事。美人蕉鲜红如许，也被叫做“昙华”。看到这，心里所想的，竟然是母亲，母亲对于孩子的爱，就是天底下最大的要义，我们无数次说到因果，最后竟然是母亲与我，于两地之间的孤独啊！我泪流满脸，我欠母亲的，是一个人间的炊烟。

　　我想，在故园风雨后，那个庭院里，一定有一株美人蕉，红了头，与母亲的白发形成对比，人间万象，终止于两种色彩。蕉叶如扇，其偃仰向背，生命的自由多么意趣，而我人间所有的局限就多了不少，我比不上一株美人蕉，它叶子盛大，也曾逍遥过，而我呢？感觉一生忧郁，盛大的孤独无处安放。

　　一个人，读过“绿桂为佳客，红蕉当美人”，定然隐藏着一种花语，未来可期，我之所见与未能见的，都会在大地上生长。

　　人见，花开花落，自是一种镜像，坦然自若，让美人坐在宋朝的屋檐下，等待一个爱慕的人，在黄昏中与之相会。

　　风动，吹动一朵花等待的孤独。

　　（作者系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陕西作家班学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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