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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乡下消暑去

　　

　　

　　虽立秋早过，暑热未退。

　　我是火体，怕热不怕冷。一到夏天，吃不好，睡不好，人也自然瘦一圈。关键是，气温一高，脑袋总晕晕乎乎，心烦意乱。咋办？其实有招，到乡下去呀。

　　乡下水泥建筑少，车少人少，草木盛，虽然蚊子多点，但气温要低几度。

　　父母亲的房子紧贴山根。山后，这些年父亲种的各种树均已长大成荫。竹也成林，风吹过，清香扑鼻。桃子差不多摘完了，可青奈、黄金奈李、黄桃等又接上趟。躲在树荫下，边吃果子，边纳凉，也是一乐。高处，知了躲在叶下伴奏，一个劲聒噪，热呀，热呀。实际上，一边享清凉，一边唱高调。

　　绿树成荫、郁郁葱葱，到处花团锦簇、姹紫嫣红。紫薇、紫藤、石榴、刺桐开得正欢。树叶也特别绿，摇起一把把绿扇子，制造凉风。小草茸茸的，覆盆子匍匐在绿叶下眨眼睛，也成了地平线上一道亮丽的风景。

　　我更怀念老屋。小时候，住拱桥背的公屋里，正是廊桥头。架在文江上的廊桥，是消暑好去处。这里日晒不着，雨淋不到。背靠两廊，有一溜长坐椅。一到夏天，早晚都坐满了街坊邻居。江上清风徐来，众人昏昏欲睡。故事大王常来讲古，小屁股跟在后面瞪大眼睛聚精会神听。偶尔有人背一热水瓶卖冰棍汽水，还有挑水桶卖凉粉的，又引起一阵喧闹。有时，去母亲那儿撒娇，奢侈地买一根两分钱的绿豆冰棒，咬一口，嘎嘣脆响，喉结咕咕有声，若饮甘露，人间竟有如此美味。

　　那时的夏天也热。艳阳当空，石板滚烫，但总有办法对付。

　　最爱的就是泡在水中。桥下就是个陂坝，文江的一个水塆。岸边一棵比水桶还粗的乌桕树，老态龙钟，横斜水面。柳树几棵，婀娜多姿。这里水深一两米，深浅适合，河水清澈，游鱼历历可数。我们把牛也赶入水中，自己跳下河去，与牛同浴。忘记了父母黄荆条青篾条的警告，一入水中，扑腾嬉戏，舒畅无比，一玩半天。

　　晚上，胆大的还把草席铺在廊桥桥面上。吹着凉风，燃着草烟，一聊大半夜，一睡一通宵。

　　那会，无空调无电扇，一样要度暑。那古人怎么度暑呢？一查资料，果然有趣。

　　李白是“懒摇白羽扇，裸袒青林中。脱巾挂石壁，露顶洒松风”，裸袒身子，藏身青林，慢摇羽扇，独享清凉。白居易则是“何以消烦暑，端坐一院中。眼前无长物，窗下有清风。热散由心静，凉生为室空。此时身自得，难更与人同”，择花木葱茏禅房，静心品茗纳凉，多潇洒。南宋徐陵消夏更绝，“纳凉高树下，直坐落花中。狭径长无径，茅斋本自空。提琴就竹筱，酌酒劝梧桐”，暑热难当，几杯酒下肚，以毒攻毒，酌酒度夏，该有多潇洒与旷达。

　　现在的人比起古人会享受得多。很多退休人士，三五成群，结伴过起了候鸟式迁居生活。冬天，到海南岛沙滩晒太阳。夏天，则到云贵青蔵高原纳凉。这是古人怎么脑洞大开也想象不出的办法。

　　暂时去不了高原，在乡下居家消暑也挺好的。沏一壶香茗，切一盘瓜果，在袅袅熏香中，读散文遣长夏，乐而忘暑热。有感触了，就写几句文章，不是挺好的吗？想想旁边还有许多暑热中依然艰难揾食的人群，更应知足。

　　溽热，夏之标志。一年有四季，人生有春秋，时序流转，天道轮回。喜也罢，厌也罢，夏，总得过。

　　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自由、慵懒、闲散地过日子，把平凡单调的生活过得活色生香，就是幸福。

　　到乡下消夏，来么？

　　（作者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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