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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酷暑中寻找一丝清凉

　　

　　

　　

　　这几天温度越来越高，我点开手机上的天气预报，看到这周有一日的最高温度是41度，这是室外温度，然而我们车间里的温度还要高上几度。

　　我记忆里室外温度很少有超过40度。也许以前有，以前我们在老家锄地的时候，不知道室外温度有多少，只知道我们在田野里，每人戴着一顶草帽，我们不敢抬头，但是仍能感觉到阳光直射下来。地里的庄稼长得还很浅，无法给我们遮挡阳光，天热的时候，好像感觉不到汗流下来，可能汗水已经被太阳蒸发了。

　　正所谓锄禾日当午，这在十几年前给我的体验是非常深刻的。父亲去世后，母亲带着我们去地里除草。太阳越来越高，地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我们的双手依旧紧紧地握着锄头，一边除草，一边偷偷地瞄瞄母亲。母亲可能知道我们的心思，她也不回头，只说了一句：“现在除草，草死得快。”母亲的话是对的，我们刚锄过的草，草根下的泥土很快就被晒干了，草很快就晒蔫了，可我们也要晒蔫了呀！弟弟才12岁，他蹲在地里，不想往前挪动半步了，草帽虽然遮住了他的头，但我能感觉到弟弟此刻的心情。我们都没说话，低着头，机械地挥动着胳膊。母亲终于给我们定了一个目标，“咱们锄到第二根电线杆那里就回家。”听了这话，我们重新振作起精神。我把锄头往弟弟那边又伸了一垄地，弟弟也不好意思再蹲在那里，他慢慢直起腰身，挥动着他的小锄头。我们几乎是一鼓作气，顾不得阳光暴晒，也顾不得草帽下脸颊的刺挠，只顾着挥动着双臂，眼睛盯着地上的小草，努力地向前挪动脚步。好不容易锄到了那根电线杆，我们也不等母亲发话，扛起锄头就跑，一口气跑到树荫下，坐在地上伸着舌头，那模样像极了被太阳暴晒的小狗。

　　我一边想着往事，一边骑着电动车往出租房赶去。我沿着苏嘉路，骑了十几公里，两旁连树木都没有，找不到一片荫凉，我当然也躲不过阳光的暴晒。我有点后悔，早上忘记穿长袖了，胳膊被晒得有些发烫，我只能飞快地往前进。我突然想起思来兄弟那篇文章《跑起来才有风》，现在确实有风，但风是热的，一阵阵热浪扑面而来。我望着两旁绿化带下的一点点荫凉，无奈地摇摇头。路过双桥的时候，我看到路边有一个女人在那里走着，连遮阳伞都没打，正在我疑惑的时候，后面有一个男人追了上来，扯住那个女人的胳膊，女人甩了几下没甩开，默默地跟着男人走了。

　　在古塘路口等绿灯的时候，我觉得那几秒钟是那么漫长，太阳晒得我只能缩着脖子，眼睛紧盯着红灯。突然，我发现一个很奇葩的人。她从古塘出来，骑着电动车，居然穿了件雨衣，戴着头盔，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从她骑车的动作来看，是一个女人。我开始有些佩服她了，她为了躲避阳光的暴晒，居然想出了这招，我当时为啥没想到呢？我车后面也装有雨衣。只是我觉得如果穿上雨衣，在阳光暴晒下恐怕会更热吧！

　　终于到了出租房，我进门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空调，让自己置身于一个凉爽的世界，美美地睡上一觉吧，因为我晚上还要上夜班。

　　妻子也回来了，她放下背包，嘴里嘟囔着：“热得受不了啊！”她吹着空调，从冰箱里拿出一块西瓜啃着，“老公，你还记得十几年前咱们在红洲那个大杂院住的时候吗？”

　　我怎么能不记得呢？那时候我一个人上班，妻子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夏天是最难熬的。不要说空调，就连电风扇都没钱买，没办法，老乡从老家过来的时候，我让他帮我把我们结婚时，妻子陪嫁的那个风扇带来了。出租房很小，只有十来个平方，而且门朝西，下午西晒太阳把出租房烤得像个蒸笼。我们不怕热，但是孩子热得哇哇哭，我的心里很痛，可是没办法，我每个月工资除了交房租、水电费，再给孩子买奶粉、零食，已经所剩无几了。为了让孩子少受点罪，妻子只好下午带着孩子去超市、去图书馆，可以蹭到空调。孩子有时候会在那里睡着，那也许是他们幼年的夏天里最好的午觉了。

　　我则一个人在家，把地上打扫干净，再泼上几盆水，把水再扫出去，在地上铺一块布，光着膀子躺上去，刚开始还有一丝清凉。只是好景不长，一会儿工夫，屋里又热得人挥汗如雨。不得已，我干脆关上房门，出去走走。走到公交站台，我看到来了一辆公交车，也没看是几路车，就上去，投了一块钱。此时公交车上人很少，我走到最后一排，坐了下来，这才感受到公交车上的那份清凉。那种感觉真的特别舒畅，我靠在椅背上，很快就睡着了。

　　“小伙子，快醒醒，终点站到了。”我在睡梦中被公交车师傅喊醒了，我赶紧揉了揉眼睛，笑着对师傅说：“师傅，我坐过站了，等下再坐回去。”师傅也笑了，“你是不是还要坐到刚才上车的那个站台？”我当时愣住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师傅却一本正经地说：“这下可不能再坐过站了，不然还得花一块钱坐回来。你是不是昨晚上夜班？你去睡吧，等下到那里，我再喊你。”

　　“谢谢师傅。”我感激地对师傅道谢，又投了一块钱，重新走到最后一排，继续享受那份清凉。

　　现在回想起曾经艰难的日子，我更加感谢那些给予我帮助的人，是他们在酷暑中带给我们一丝清凉。

　　（作者系安徽省作者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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