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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姚面馆

　　 上周回去发现小区对面的戴姚面馆关闭了。起初我以为是面馆的夫妻俩回老家休息了，没想到几天后，房产中介的招牌就挂上了曾经的铺面，我才知觉这家陪伴我15年的小面馆消失了。
这是个十八线小城里典型的夫妻店，店里妻子负责洗菜、洗碗和收银，丈夫负责揉面、擀面……店面不大，挨着墙放置了3张长桌，中间有两张短桌，可容纳10多人同时消费。这家店与周围其他面店不同的是——早午晚市都营业。所以，每次路过，我都能瞥见夫妻俩忙碌的身影。
当我还是高中生的时候，第一次踏足这家面馆，那是10多年前的初冬，放学后天都黑了，因模考成绩不理想，我背着书包在街上漫无目的游荡。北风刺骨，冷雨从天空飘下，由疏到密，我拢了拢衣衫，加快了脚步，突然抬头看见了这家小店。店里昏黄的灯光，像极了小时候妈妈点着的煤油灯，我心倏然一动，停住了。
店主夫妻俩正在吃晚饭，店主将一块排骨夹给妻子，妻子笑着，眼睛亮亮的，她一抬头也正看到了我，便笑着朝我招招手，说：“小姑娘，进来避避雨。吃碗面暖和一下吧。”走进店后的事情我都不大记得了，我吃的什么面？味道怎样？都如记忆中退去的潮水，寻不见了，唯有昏黄的灯光、夫妻俩忙碌的身影、店里氤氲的白汽和那双亮晶晶的笑眼，依然留驻我心。
从那以后，我常去店里吃面，对店主夫妻俩越来越熟悉，店主妻子爱笑，像一只小鸟叽叽喳喳、忙进忙出，店主憨厚老实，常年系着白围裙在案板前，闲时总会疼爱地看一眼妻子，再安心工作。有时候，他们也会拌嘴，但时间极短，不到一顿面的功夫，店主就先举手“投降”——走到气鼓鼓的妻子身边，拉拉她衣角，指一指正在吃面的我，小声地说：“我的错，我的错，你别生气了，咱别让小姑娘看笑话了。”
戴姚面馆就这样陪我度过了许多春夏秋冬，他们的身影和面庞从未变过。直到我在异乡参加工作，难得回去一次，突然发现夫妇俩青丝渐白，皱纹也慢慢爬上了他们的眼角。原先轻盈的身影也逐渐沉稳，但是，夫妻俩彼此对视时相爱的眼神依然如初。
前段时间，我加了店主妻子的微信，以便请他们直接送餐上门或提前点单。店主妻子总会微信问我今天的面味道如何，在得到满意的答复后，她都会发一句：“你下次来店里多夸夸我老公呀，他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揉面，擀面，这些都是力气活，一天下来腰酸背痛，他最喜欢有人说他做的面好吃，你多说说，他肯定高兴。”
后来，我每次去店里吃面都会留心观察，一些老主顾们吃完都会找店主聊两句，顺带着夸一下今天的面很好吃。这时，店主就会舒展面容，咧开嘴角，而店主妻子一边拿着抹布飞快地擦拭着桌面，一边低着头抿嘴笑。
一定是伉俪情深呀，所以戴姚面馆的名字撷取彼此的姓氏。可以想象，在迎着未落的月色，就要起床劳作，披着静谧的星光，才能放松歇息的操劳时光里，不需要“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轰轰烈烈，也不需要“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愁肠寸结，需要的是“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的坚定，需要的是“换我心，为你心”的相知。
戴姚面馆关店，如同一记重拳打在我心口。兴许是受到互联网外卖平台的冲击，实体店生意不好做，兴许是夫妻俩赚了些钱，想休息一段时间，我希望是后者。

原文链接：http://www.ah.jcy.gov.cn/dwjs/jcwh/202202/t20220215_3553140.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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