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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德怀的本色

　　

　　

　　

　　图为红军时期的彭德怀。资料图片

　　

　　图为游客在彭德怀故居参观。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彭德怀从192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起，戎马一生，军功卓著，为建立新中国立下了汗马功劳。他被授予中华人民共和国元帅军衔，曾被毛主席称赞为“彭大将军”。

　　他一生对自己要求极为严格，时刻不忘按照共产党人的工作标准和劳动人民的生活标准规范自己，无论是在艰难困苦的战争年代，还是在和平时期，他都始终保持着共产党人艰苦朴素、廉洁奉公的本色。

　　他对公与私的应对处理，为后人树立了典范。

　　少宣传自己

　　彭德怀从来认为自己是人民的一员，是人民军队的一员。虽然他在我军历史上功勋卓著，但从来不喜欢宣传自己，总是希望多宣传别人的功绩。

　　1935年10月，红军长征刚到陕北吴起镇，敌人五个骑兵团紧跟上来。毛主席指示要打退追敌，不要把敌人带进根据地。这一仗在彭德怀的指挥下取得了胜利，击败敌人骑兵。毛主席十分高兴，特意写了一首诗《六言诗·给彭德怀同志》相赠。诗曰：“山高路远坑深，大军纵横驰奔。谁敢横刀立马？唯我彭大将军！”彭德怀看了诗，十分谦虚地把最后一句改为“唯我英勇红军”。

　　1949年10月1日，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日子。而此时，彭德怀正率领第一野战军的几十万官兵浩浩荡荡向新疆挺进。他感慨地对同志们说，中华人民共和国虽然成立了，但全国还没有完全解放，我们不能停止前进的脚步，不能居功自傲、贪图享受，不能摆谱做老爷。

　　新疆和平解放后，彭德怀在张治中、陶峙岳等人的陪同下，来到新疆首府迪化（乌鲁木齐）市。激动的人群敲锣打鼓、载歌载舞，欢迎彭德怀一行。

　　彭德怀走着走着，忽然挡住几个抬着画像游行的人说：“这个人模样太难看，你们就不要举着他过街了！”抬画像的人一怔，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彭德怀就扯掉了画框上的画像。

　　抬画像的人气愤至极，一把揪住彭德怀，大声叫道：“你知道我们抬的是谁吗？这是第一野战军司令员、常胜将军彭德怀！”彭德怀不由得笑了：“同志们，同胞们，我就是彭德怀，就是这个画像上的人！”大伙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彭德怀接着说：“你们不用害怕，我只是想给你们提一点要求，以后不要抬着我的画框子来回走了，你们要举，就举毛主席、朱总司令的画像，举象征革命的红旗！”众人闻言，热烈鼓掌。

　　新中国成立初期，彭德怀一次看到作家巴金在一篇文章描绘他“像长者对子弟讲话”一句时，心里很不安。他思索很久，决定给巴金写信，信中说：“‘像长者对子弟讲话’一句。改为‘像和睦家庭中亲人谈话似的’，我很希望这样改一下，不知允许否？其次，我是一个很渺小的人，把我写得太大了，使我有些害怕！”

　　1957年10月，湖南省平江县第一中学给彭德怀写来一封信，大意是：他们学校的校址平江县天岳书院，是1928年平江起义指挥部所在地，请彭副总理抽空为学校写平江起义的经过和英勇战斗的事迹，作为他们布置平江起义纪念室的资料。

　　彭德怀看到信后，严肃地说道：“有什么好说的？作为我个人有什么值得纪念的？那次起义是党领导的。一个人要是离开了党和人民群众，就将一事无成。要说纪念，那些在战争中英勇牺牲了的同志们，他们才永远值得纪念，永远值得学习呢！”他挥笔给平江一中写了封回信：

　　平江第一初中同志们：

　　十月十日来信收到。平江人民是英勇的光荣的，在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失败后和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许多同志英勇地光荣地牺牲了，他们永远值得我们纪念和学习。我和其他同志1928年7月参加的平江起义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是平江人民英勇奋斗直接配合下所促成的。我只是六亿人民之一，没有什么值得纪念。祝你们好，并致同志的敬礼！

　　彭德怀

　　1957年10月26日

　　还有一次，彭德怀看了西北战场相关剧本后，和有关同志谈话时，十分明确地说：“写西北战场，要多写贺龙同志！贺龙同志不顾一切地支援战争，积极地动员新兵，办医院，搞粮食，还亲自到部队去进行宣传鼓动……你们要多写贺龙同志，还要多写陕北的群众和广大指战员，少写我！”

　　简朴为公，不搞特殊

　　彭德怀在生活中简朴节约，从来不搞特殊化。

　　1929年，红四军离开井冈山后，红五军处境十分艰苦，彭德怀日理万机，昼夜操劳。有一天，军部后勤处长买了一只鸡和半斤牛肉，想给军长彭德怀改善一下生活。彭德怀知道后，当即把后勤处长找来批评说:“我们又不是旧军阀，对我搞这些特殊干啥！在共产党领导的队伍里，官兵要有盐同咸，无盐同淡。”并责令后勤处长把鸡和牛肉送到医院去给受伤的战士吃。同时还警告说:“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我就得处分你。”后勤处长接受彭德怀的批评，把鸡和牛肉送到了医院，医生、护士都为之感动。

　　1936年，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曾和彭德怀同住在宁夏预旺堡司令部院内，在他笔下，这位指挥3万多人军队的司令员“同部下一样，只有两套制服，他们都不佩军衔领章”“伙食同部下一样，一般是白菜、面条、豆、羊肉，有时有馒头”。《西行漫记》中特别提到了彭德怀有一件个人衣物，那是长征途中击落敌机后，用缴获的降落伞做的背心，对这件背心“他孩子气地感到得意”。

　　抗美援朝胜利后，彭德怀一家住进了中南海的永福堂。由于年久失修，这个小四合院门窗和廊柱的油漆早已剥落，显得又窄又旧。

　　就这么一处破旧狭窄的院子，也并不完全属于彭德怀。前面的屋子归另一家居住，东西两厢除了彭德怀侄女居住的一小间外，其他的都是公用，这使得彭德怀一家的生活空间十分紧张。

　　当时，北京什刹海附近刚好有一处闲置着的住所，房子有两层，比较宽敞。可当秘书带着彭德怀及家人去看时，彭德怀却摆摆手说：“不搬了。这里房子多，应当给家口多的同志住。咱们家没有多少人，不用住这么宽敞。再说，住在中南海里面，门口有个站岗的就够了。搬到这里，又要搞个警卫班，那不是增加国家负担吗？”

　　1966年3月，彭德怀视察工作时路过西昌螺髻山畜牧场，和9名随行人员吃了一顿饭，付费2元后离开。后来，他从经办此事的同志那里得知交费的情况后，立即补交了8元，并亲笔给该场党委书记田兴成写了一封信。信中写道：

　　田同志：

　　我们今天在你场吃饭，每人只算贰角钱，实在太少。以六斤肉计每斤七角，即四元贰角，还有其他饭菜，至少十元才公道。除每人已给贰角外，另补八元，请查收。任何企业必须严格执行核算制。

　　彭德怀

　　（1966年）三月二十八日

　　在工作生活中，彭德怀一生秉持公私分明，绝不占公家一分便宜，令人钦佩。

　　近水楼台“不”得月

　　彭德怀没有子女，两个弟弟参加革命后都被国民党反动派杀害了，他对弟弟们的子女视如己出，躬亲抚养，一身清白的他始终教育侄辈们要清清白白做人。

　　彭起超是彭德怀的侄子。抗日战争胜利后彭起超作为警卫战士跟随毛泽东、周恩来等到重庆参加国共谈判。1946年春，彭起超随周恩来飞回延安。下飞机后，他和前来欢迎的彭德怀等一起坐卡车回枣园。一路上，彭德怀高兴地向他询问国统区人民生活情况和重庆谈判的情况。突然，他发现彭起超脚下擦得发亮的皮鞋，不由得皱起眉头：“你怎么穿这么好的皮鞋？”

　　彭起超解释说：“这是在重庆因谈判工作需要，组织上给发的。”但彭德怀还是不高兴：“要艰苦、勤俭呀！现在老百姓养活我们真不容易，国民党反动派又封锁我们，我们靠的是什么？就是自力更生、艰苦奋斗！”他担心彭起超在灯红酒绿的重庆待久了思想上会变质，就反复提醒他：“你把你在家讨米、放牛的情景想一想，你就感到不应该了。”听了彭德怀的话，彭起超回到部队立刻就把皮鞋上交了。

　　1955年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评级授衔时，彭起超正在军校带职学习。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工程学院的调干学员都喜气洋洋地佩戴上了军衔。根据他参军的年限、职务和表现，应该被授予上尉军衔，没想到结果却只授予了中尉军衔，而与他同年参军、同职务和初评时一样级别的同志都是上尉。彭起超实在想不通，于是带着不满情绪去找军校领导评理：“为什么要压低我一级？”领导笑着说：“这件事你不要找我，你去找你伯伯好了。”原来正是彭德怀向军校领导建议压低一级：彭起超是我的侄儿，对他一定要特别严一点！当时主持全军评级授衔工作的正是彭德怀。

　　“您当国防部长，为什么不按政策办事呢？”彭起超找到伯父，既委屈又愤怒。彭德怀严肃地解释道：“了解你的人，比如陈院长（指陈赓），知道你是凭本事当上上尉的；可不了解你的人，一定以为你是靠彭德怀的关系戴上这个牌牌的。全军近百万干部要授军衔，在这个问题上，我只有牺牲你，才能服众。这里没有政策问题，只有全局问题。”

　　随后，他语气稍缓，“就说你父亲吧，他连胜利都没看到就牺牲了，我们活着的人还有什么理由为一点蝇头小利去闹情绪呢？”彭起超心服口服地低下了头。

　　彭德怀随后还给侄子写了一封信：“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可从我这，得改改这个规矩，那就是近水楼台‘不’得月。你也许一时想不通，但时间久了，你会明白伯伯的一番苦心，严是爱，松是害……”

　　在外人看来，彭德怀对彭起超似乎严厉得有点不近人情，实际上彭德怀是把彭起超当亲儿子看待。得知彭起超有胃病，彭德怀不但送钱送药，还亲自动手把馒头切成片，烤好后给他吃；见他裤子破了，就动手帮他缝补，并教他生活自理。但凡是在彭德怀权力范围或影响范围内的事情，或者是涉及品德方面的事情，他对侄儿侄女们的要求都要比一般人严。

　　彭德怀常常告诉侄儿侄女们：“想起牺牲的战友，我们这些人要好好工作。我们死后什么也不要留下，一身清白，就对得起长眠的战友了。”

　　公生廉，廉生威。我们敬重这位一生横刀立马、数次为民出征的共和国元帅，更仰慕他严于律己、舍己为公、克勤克俭的共产党人本色。

　　（作者单位：中央党史和文献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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