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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说丨裘巧记

　　6月，A市某大型印刷厂通宵灯火通明，晒版机、印刷机持续运转。在监控探头的盲区，一个魅影倏忽而过。

　　

　　“请查收。”点击发送后，数张照片顺着网络，极速飞到了城市的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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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裘巧是市妇幼医院的医生，和寻常的中年女性不一样，她不爱打扮，不做瑜伽。除了工作，便是家庭。这年孩子即将初升高，她更是像陀螺般往返于医院、家庭、学校三处，脚没有一刻落过地。

　　

　　这天，临近下班，诊室急匆匆进来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小孩脸烧得通红，呼吸急促伴着咳嗽。春夏之交，正是小儿急性肺炎的高发季节。

　　

　　“这种症状多久了？”

　　

　　“应该……有一个星期了吧。”对方抱有歉意，声音压得很低。

　　

　　又是这样不负责任的父母，裘巧腹诽，以前我家囡囡但凡头痛发热，连夜都得上医院，稍咳一咳，我心肝儿都跟着难受。现在的父母，太好当了。

　　

　　“做什么工作的，孩子都顾不上。”她双手快速敲字，开着药方。快6点了，得赶紧回去做饭了。

　　

　　“印刷厂的，上周封闭管理没法回家，所以拖了些时间……”女人很听话，问什么答什么。

　　

　　封闭印刷？裘巧挑了挑眉。上周听囡囡说参加了全市初三学生模拟考，莫非……她假装不经意，“初三统考是吧？”

　　

　　“啊，是的。”语气中明显带着讶异。

　　

　　“小孩发烧咳嗽可大可小，这样，你带他去一楼拍个片子，然后再过来。我晚半小时下班等你。”裘巧宠溺状捏了捏孩子的脸蛋，有掩盖不住的笑意。

　　

　　裘巧的女儿在年级里成绩排名中下游，要想上市里的重点高中，不可谓不吃力。“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裘巧时常念叨着这句话。最近一年，她一面督着孩子补课，一面想方设法托关系认识历年出题人，弄点“押题”“模拟题”，从侧面帮孩子“引导引导”。现在可真是巧，连印刷厂的贵人都遇上了，真是老天保佑。

　　

　　这根线如愿搭上了。

　　

　　“贵人”名为贾缘，装订车间负责人。人虽平平无奇，她就职的这家印刷厂却大有来头，因资质门槛且有特殊合作协议，市级的书籍、考卷、材料基本都由该厂印刷装订。用医院的话说，贾缘即将以“助产士”的身份，看到今年中考试题诞生后的第一眼。

　　

　　孩子年幼体弱，任谁也拒绝不了这样一位热情贴心的儿科医生。日常网络问诊，住院安排妥当，逢时还送一些保健药品上门，一日日过去，两人有了闺中密友的意思。

　　

　　“我拿浩浩当干儿子，你是不是也把我家囡囡当作干女儿呀？”5月底，裘巧往常般半撒娇半试探摇着贾缘的手。

　　

　　“那是当然的。”贾缘没发觉有什么异常。

　　

　　“为了囡囡的未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船到湖心，裘巧将来意悉数倒出。湖面水波荡漾，细浪起伏，夕阳落下粼粼如散金，而贾缘只觉暗流环伺，无路可逃。她只能同意了。

　　

　　再后续，已是案发。据警情通报，印刷厂封闭管理前，贾缘把一部手机藏在厂内的单人宿舍，印刷中考试卷期间，她避开监控将试卷带回宿舍，用手机拍照传给裘巧。当天，其作案行为已被监控并立案。目前，两人已被检察机关批准逮捕，而贾所在的印刷厂，不但被责令停止所有涉密印刷业务，还开除、处理了一大批人。

　　

　　营业前，医院领导取下了挂在裘巧诊室门口的医生简介牌。

　　

　　新来的小护士凑前去问发生了什么。

　　

　　“她啊，求巧求巧，以为天赐良机，实则假缘孽缘，最终，弄巧成拙咯。”（苍梧县纪委监委）

　　

　　

　　

　　编辑：杨意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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