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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泡桐树

　　老家后山有一片泡桐林。

　　

　　阳春三月，泡桐树光秃秃的树干上很快长出叶子。待到清明前夕，一串串一簇簇白色的花朵像铃铛一样高高地挂在枝头，给单调的山坡增添了许多亮丽，山风带着淡淡的花香，飘满了整个小山村。

　　

　　孩子们喜欢到泡桐林里去玩。高高的泡桐树上密密麻麻的花朵与蓝天交融，像一幅美丽的画，映在孩子清澈的眼眸里。微风吹拂，白色的花朵纷纷掉落，落在孩子们的头发上、肩膀上，也落在了心上。

　　

　　夏天的时候，泡桐树上铺满了一张张像葵扇一样的叶子，层层叠叠，几乎没有留下缝隙，远远望去像一把巨大的伞。

　　

　　大人们说泡桐林里非常危险，不让孩子到泡桐林里玩耍。顽皮的孩子总是把大人的话当耳旁风，三两成群往泡桐林里跑去。时常看到大人拿着鞭子追着孩子从泡桐林里出来，孩子四处逃窜，即使鞋子跑掉了也顾不上那么多，抓起鞋子撒开丫子，直到确定已经把大人甩得很远才停下来歇口气。

　　

　　明明泡桐树很受大人们的喜爱，家里建房子、做家具，都用到泡桐树，怎么孩子就不能靠近呢？

　　

　　我把疑惑告诉了做木工的父亲。

　　

　　父亲特地找了一块泡桐木的边角料回来给我看。

　　

　　泡桐木板很轻，纹理通直，很漂亮，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父亲说，泡桐树有很多优点，它生长的速度快，高大，木质轻而韧，耐腐蚀、防潮，花纹美观，是做家具的好料子。但是，泡桐树的缺点也非常突出。它的根是横系根，往四周延伸，向下扎根不深，根系不牢。它的寿命不长，由于生长速度快，容易出现空心现象，遇到大风天气，极易被风刮倒和折断，非常危险。

　　

　　我有些怀疑父亲的话，因为在我的印象中，泡桐树高大挺拔，直耸入云。但是父亲是经验丰富的老木匠，他说的应该没错。

　　

　　父亲看我蹙着眉头，便笑了笑说，过几天有一个阿叔拿泡桐木来裁成木板，到时候你可以去看看。

　　

　　那一天我早早等在门口，当看到一根根灰褐色的木头从车上卸下来，我赶紧上前看。被锯开的泡桐树的横切面中间，有一个黑色的圆圈。我小心伸手去触碰，竟然什么都没有，这才知道，这木头真的是空心的。当木头竖着从锯条中间穿过时，树心的空洞像一块伤疤，深深地烙在我的心上，在我心中那棵高大威武的泡桐树也倒下了。

　　

　　从此，我不再向往那片茂密的泡桐林，也明白了在大人们嫌弃的语气中，频繁出现的“你就像棵泡桐树”不是一句好听的话。

　　

　　后来，我参加了工作，也看到了很多高大的“泡桐树”倒下。看了他们的案例，才发现，曾经意气风发的他们，也曾在春天绽放绚烂，在夏天遮天蔽日。然而他们光顾着向上生长，却忘了向下扎根，浅薄的根系让他们无法站稳脚跟。心中没有坚定的理想信念，空虚、浮躁，在风雨中摇摆不定，最终在一个刮大风的雨夜里，倒下了。此刻，对老人们口中的那句“不要做空心的泡桐树”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大化瑶族自治县纪委监委）

　　

　　编辑：劳宛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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