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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例发布】“纸上画房” 梦断蒙古游

　　

　　2015年10月8日，国庆长假后第一个工作日。

　　寒露节气，细雨蒙蒙，秋风瑟瑟，办案检察官驱车赶到马鞍山市看守所探访即将入狱服刑的郭义祥。不经意间，他的眼角里溢出了泪水：“13年啊！原来我已经在犯罪的道路上走了这么远。这漫长的铁窗生涯不仅要耗尽我的青春年华，也让我错失了儿子成长的美好时光。昨天是我31岁的生日……”

　　雨夜被擒

　　2014年初春，位于长江南岸的马鞍山市，新一轮的大征迁大建设如火如荼，宁安（南京至安庆）高铁建设工程进入最后的冲刺阶段。马鞍山市经济技术开发区（以下简称“市开发区”）管辖的宝庆社区（撤镇后经重组，由村改社区）征迁安置工作繁重：涉及征迁区域大，征迁农户多且要求高，时间紧……于是，社区征迁安置站的工作人员穿村入户丈量、套算、登记、发征迁补偿款，忙得两脚生烟。于是，这本来有点偏僻的社区一下子喧闹了起来。

　　初秋时节，家住江中太白岛的社区征迁安置站站长郭义祥正在筹谋近期境外旅游观光的计划。市开发区征迁局电话通知他来一趟局里，将上报的征迁资料补齐。一个简短的工作通话让他有点坐立不安，他似乎意识到这也许是人生之路的拐点！

　　郭义祥拒绝到征迁局，决定提前外出旅游。

　　深夜，一辆轿车在暴雨中疾驰太白岛。在当地村干部的指引下，3位身着便衣的检察官突然出现在郭义祥的面前，并亮明了身份。他没有反抗，自言自语地说：“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快！不然的话，我明天就在蒙古了，永远不回来……”

　　刚开始，郭义祥只承认自己在工作中收了别人送的一些烟酒，闭口不谈收受他人贿赂现金之事，再三强调自己的行为顶多算违纪，谈不上违法犯罪，谈话陷入僵局。梳理前期集中办案期间掌握的线索和征迁资料，检察官们了解郭义祥在宝庆社区征迁安置站里负责剩余地块A项目等5处的征迁工作，且项目征迁补偿标准又不统一。作为具体经办人的他手中权力很大。如何破解僵局？一个细节让检察官思路洞开：想起那天晚上突然出现时他说的那些话，表明他已察觉到检察机关会找他。心中无事，何必生忧？几经研讨，检察官们果断决定重新正面接触郭义祥。

　　夜晚10时许，检察官将郭义祥由市开发区纪工委办案点带到检察院办案工作区。面对检察官的讯问和开导，此刻的郭义祥心里像炸开了锅。他屡闻有些社区干部、征迁人员被市开发区纪工委、雨山区检察院带去问话，但能回来的人并不多。尤其是2014年3月以来，区检察院启动“查办市开发区行政执法领域职务犯罪”专项行动后，前进、超山等社区干部、征迁人员先后都有被立案侦查而判刑入狱的……在沉默几个小时后，他向检察官要了一支烟贪婪地猛吸着，然后便开口说：“既然你们找我来，我肯定有问题，我这两年收受被征迁村民各种现金、购物卡约10万元……我主动向检察院交待。”接着，他竹筒倒豆般地供述起何时何人何地收受钱款的具体情节。

　　测谎游戏

　　开口就是10万元！检察官一阵欣喜后又敏锐地感到这是郭义祥是在“丢卒保车”！检察官坚信这个判断，但是目前没有准确掌握更多新线索，案情分析会上，检察官们思索着下一步的突破方法。这时放在侦查指挥中心里一台新买的心理测试仪让所有人精神一振，突破的转机来了。检察官们决定双管齐下，一方面继续加紧外围调查取证，一方面和郭义祥“玩”一次测谎游戏。检察官们先在网上搜寻应用心理测试破案的成功案例，打印出来。后将测试仪摆在郭义祥面前。他一头雾水般地询问“这是干吗的”？看着检察官递过来的应用测试仪破案的新闻报道资料……这时从未谋面的技术科女干警来到他的面前，说先做个小游戏吧。她让郭义祥6到9范围内在纸条上随便填写一个整数的阿拉伯数字。他侧着身子，左手盖在纸条上写好一个数字后，把纸条握在手心。女干警随后给他戴好心理测试仪的设备，测试游戏结束时一口报出其写的数字是7，郭义祥大惊失色，其手中纸条上的数字就是7。正式测试开始，当办案检察官问到他还有没有与他人一起合伙捞钱时，他回答没有。测试仪显示其在讲谎话。恰在此时，外围调查取证的检察官已掌握了郭义祥新的犯罪事实，有关行贿人已带回检察院进一步核实。

　　讯问室内的郭义祥目睹测试结果开始慌乱。其实，他并不太相信测谎仪，可做贼心虚，最终在证据面前，他如实供述了自己近年来伙同宝庆社区副主任朴大生、文书葛二保、妇女主任程山妹等人利用职务上的便利条件，多次通过编造虚假征迁资料骗取国家征迁补偿款百余万元、贪污70多万元等犯罪事实。至此，以郭义祥为首的宝庆社区干部以及部分村民相互勾结大捞不义之财的案件已浮出水面。一周后，雨山区检察院以涉嫌滥用职权、贪污、受贿罪对郭义祥依法逮捕。

　　锁定证据

　　郭义祥的蜕变是偶然中的必然。

　　自2011年3月聘为镇征迁办工作人员以来，郭义祥主要负责宝庆社区5个项目的征迁工作，职责是对待征迁项目范围内村民房屋及地上附着物的丈量、套算、收集征迁资料并报批，给被征迁村民发放补偿款、住房安置。官虽小，但手中的权力不小。刚开始，一些村民主动开口要他在征迁丈量套算上给点方便、捞点好处时，他还有点犹豫，不敢妄为，中专毕业的郭义祥还是比较看重这份稳定体面的工作。可是，郭义祥有个赌博的恶习，每月千余元的工资只能养家糊口，一旦赌几把便入不敷出。这块人生“短板”是他致命的弱点！

　　2013年5月初的一天，村民王树槐等人盖了一处房子，没等丈量就被镇执法大队拆除。他不甘心，找到郭义祥想办法，想用拆除的房子套算补偿款。经郭义祥指点后，王树槐将经领导签过字的征迁资料、拆违通知书以及他人的身份证、户口本交给郭义祥，郭义祥违规将已拆除掉的房子套算。王树槐因此得到20余万元的征迁补偿款……作为回报，王树槐在村口送给郭义祥1万元现金。

　　这是郭义祥第一次收受大额现金。他有些害怕，当忐忑不安地度过难眠之夜后又很惊诧：钱来得竟如此简单轻松！有了这次刻骨铭心的震撼，他感到手中这支笔有着“变现”魔力。贪欲如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便万劫不复。在这以后，他利用其负责待征迁房屋、地上附着物调查丈量、分户造表套算等职务上的便利，以他人名义，先后为村民王树槐等4人造表、套算后获得巨额补偿款，造成国家经济损失113.7万余元。

　　常言道，“高飞之鸟死于贪食”。检察官在调查取证中发现郭义祥慷国家之慨、滥用职权为他人谋取利益的同时，也心安理得收受他人贿赂款及购物卡3万至1000元不等，共计16.3万元。贪欲膨胀的他已不满足平时收点零花钱了。他仅凭手中一支笔，贪污捞钱的手段不断翻新升级。起初每次以报批征迁搬家费、物品损失费等名义骗取补助费一两千元用作赌资；后又采取与他人集资盖违建房，通过登记套算后获取补偿款；再后来干脆出资低价购买被征迁村民违建房，经分户造表、丈量套算后得到更多的补偿款……每一次权力扩张都增大了隐藏他心中对金钱的追求。不久后的一次偶然机会，又让其犯罪手段更加简单、快捷，近似疯狂。

　　纸上画房

　　这是办案检察官在市看守所提审郭义祥的一段真实的讯问笔录——

　　问：你谈谈伙同他人骗取国家征迁补偿款的情况？

　　答：我第一次是与社区副主任朴大生、妇女主任程山妹骗取了征迁补偿款。2013年6月底，程山妹拿给我一张没有户主名字的调查表，让我将此表套算好，我没同意。一周后，我们一起到一户村民家套算后，程山妹在回家的路上又提起此事，说我们3人合伙把那张调查表套算掉，大家搞点钱分分。朴大生也同意这样做，我就同意了。后来程山妹找个潘姓村民的身份证、户口本给我。我将这张表套算后报批了。

　　问：你们共骗取多少征迁补偿款？

　　答：10.9万多元。这笔征迁款是程山妹去领的。我分3万元。

　　问：你再谈谈与社区聘用人员秦四海一起骗取国家补偿款的具体情况。

　　答：2013年7月14日中午，我和秦四海商议通过编造一些虚假的征迁资料，套取国家征迁补偿款。由我负责填写征迁资料，秦四海负责找人顶户，随后他拿来一些人的身份证、户口本，我开始编造虚假征迁资料。通过这样的方式先后两次骗取补偿款32.3万多元，我先后分得5万元、6万元。

　　……

　　问：朴大生、程山妹、秦四海等人为何要与你一起合伙套取征迁补偿款？

　　答：因为我是负责宝庆社区剩余地块A项目的镇征迁办人员，我可以利用职务上的便利，将不存在的房屋进行套算，制作相应的补偿表、协议书，在经过审批手续后就可以骗取征迁补偿款了。

　　问：如何通过审批的？

　　答：朴大生是项目审核的负责人，因为他参与了合伙，他利用职务上的便利即可进行审核签字；镇里负责剩余地块A项目的人对征迁的实际情况并不熟悉，我们编制的征迁资料在形式上是符合要求的，他审核时也发现不了我的虚假之处，这样我们虚假编制的征迁补偿资料就可以通过审批。

　　问：以上赃款你是如何处理的？

　　答：大部分被我赌博花掉了。

　　问：你对上述行为是如何认识的？

　　答：我和朴大生、程山妹、秦四海等人通过这种“画房子”的方式骗取国家补偿款，性质是非常恶劣的，是严重的违法犯罪行为。

　　郭义祥通过“纸上画房”，在省钱省时中随心所欲地疯狂敛财，罪恶之举令人惊诧。颇具讽刺意味的是，此时的他竟然当上了安置站站长。经审理查明，在2013年6月后的短短半年内，他伙同朴大生等人利用职务上便利，采取编造虚假征迁资料疯狂作案，先后4次骗取国家征迁补偿款共计77万余元。

　　“上帝欲令其亡，必先使其疯狂。”2015年4月27日，郭义祥涉嫌滥用职权、受贿、贪污罪一案侦查终结，其他涉案人员均另案处理。8月12日，此案公开开庭审理。郭义祥被带上法庭，离开人们视线多日的他一脸沮丧、憔悴。一审法院认为：郭义祥的行为分别构成滥用职权罪、受贿罪、贪污罪，公诉机关指控罪名成立。鉴于郭义祥案发后主动如实供述其犯罪事实，具有自首情节，且当庭自愿认罪，所得赃款已大部分退缴。9月26日，一审判决如下：郭义祥犯滥用职权罪，判有期徒刑1年；犯受贿罪，判有期徒刑5年，并处没收个人财产2万元；犯贪污罪，判有期徒刑8年，并处没收个人财产8万元。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有期徒刑13年，并处没收个人财产10万元。钱军

　　

原文链接：http://www.ah.jcy.gov.cn/jwgk/zdajfb/201511/t20151116_1710368.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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