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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芭蕉树

　　风尘仆仆赶到家时，夕阳只剩余晖。

　　

　　家里的枕头特别神奇，一枕就进入了梦乡。朦胧中，耳畔响起“咚咚咚”的声音，由远及近，如擂动的战鼓，车轮隆隆,战马嘶鸣；转而变成“滴答滴答”，似老木钟摆动时发出的声音，声音时强时弱，越来越远……

　　

　　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拉开窗帘，一片翠绿映入眼帘。

　　

　　窗外的芭蕉树直立高大，体态粗犷潇洒，蕉叶碧翠似绢，叶面舒展，脉络清晰，被雨水冲刷后格外油亮，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绿莹莹的光芒。湿润的空气混合着芭蕉叶的清香扑面而来，让人神清气爽。

　　

　　我惊讶于这芭蕉树繁殖的速度。几年前还只是一棵小小的芭蕉幼苗，一眨眼，已经长成了茁壮的芭蕉树，一簇簇，一丛丛，直冲青云，遮天蔽日。大大的芭蕉叶下竟然还藏着三五个芭蕉塔，一节节一圈圈的芭蕉是秋日动人的果实。

　　

　　在小山村里，芭蕉树算不上什么稀罕物。房屋前后、水沟边，随便栽上一棵，浇点水，就能活。大家种芭蕉树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芭蕉果实，而是为了芭蕉叶。

　　

　　在村里，芭蕉叶是各个重要节日的重要元素。包粽子、包糯米糍粑都用到芭蕉叶。蒸煮出来的五色糯米饭常放在垫有芭蕉叶的小竹筐里，糯米的香气混合着芭蕉叶的清香，让人垂涎欲滴。

　　

　　当芭蕉成熟的时候，也意味着芭蕉树的生命到达了终点。

　　

　　以前不理解大人为什么在收芭蕉的时候把芭蕉树砍掉，觉得这样做过于残忍，无异于杀鸡取卵。一次，父亲去收芭蕉时，我紧跟着他，哀求着不要砍芭蕉树，父亲看我可怜的模样，放下了举起的柴刀。我怕父亲食言，便每天都跑到芭蕉树前看，发现它还在，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是它的叶子越来越黄，甚至变成棕色，我慌了。

　　

　　我尝试着给芭蕉树浇水，甚至拿了一小袋农家肥埋在它的周围，给它培土……但它却像一位垂暮的老人，在一个雨夜中倒下了。

　　

　　第二天，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倒下的芭蕉树前久久不肯离去，直到父亲找来，才发现已经哭红眼的我。父亲摇了摇头，返回家取来柴刀，朝着已经倒下的芭蕉树干砍去，我这才发现，芭蕉树干里早已腐烂！

　　

　　父亲安慰我说，没关系的，芭蕉树砍了还会再长出来。他把光秃秃的芭蕉树干削掉，便牵着我的手返回了家。果然，几场雨过后，那棵倒下的芭蕉树旁真的冒出了新的嫩芽。

　　

　　那是大自然给我上的第一堂关于生命的课。我震撼于芭蕉树的坚韧和绵长，一年一生，在生命巅峰时期开花结果，然后轰然倒下，化作养料，用另一种方式延续生命。一棵芭蕉树倒下了，无数棵芭蕉树站了起来，它们像无坚不摧的勇士，坚韧而顽强，向死而生，守着这一片小小的天地。

　　

　　今年的芭蕉又熟了。（大化瑶族自治县纪委监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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