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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丨挑水

　　小时候，村里还没有普及饮水工程，吃水全靠肩挑马驮。

　　

　　小山村四面环山，离村庄三百米的一个低洼处，有一个常年出水的水井，是村里几十户人家生活用水的来源，挑水成了每天必须完成的重要任务。

　　

　　挑水是个技术活。蜿蜒崎岖的小道是挑水的必经之路，早晨天刚蒙蒙亮，大家便三五成群前往水井去挑水。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步履稳健。山妹子挑水像跳舞，扁担两头的水桶上下晃动，上坡、转弯都游刃有余，如果累了，也不用停下来歇脚，像演杂技一样，将扁担在后脖根上轻轻一捻，就能快速换肩。

　　

　　久而久之，挑水被村里人作为评判一个人勤劳的标准，也成了评判一个小孩子成长的标识。

　　

　　看着大家有节奏地迈着步子挑水，我也跃跃欲试。周末挑着两个小空桶走在小道上，小空桶在扁担两头晃来晃去，觉得很好玩，很轻松。住在水井边的老奶奶正在屋檐下摘菜，看到我挑着桶，便大声地说：“阿妹长大了，懂得挑水了……”

　　

　　我有些尴尬，红着脸径直朝水井走去。

　　

　　两只水桶都装了半桶水，调整好两头绳索的长度，我猫着身子，肩膀贴着扁担，慢慢地站了起来。

　　

　　原本轻飘飘的肩膀顿时像被泰山压顶，我似乎听到了骨头被挤压发出沉闷的声响。憋着一口气，咬着牙向前走，身体已经不受控制，被水桶摆布，在小道上踉踉跄跄，水也撒了一地。

　　

　　“前后斜摆，把扁担放在肩窝上，跑起来……”老奶奶站了起来大声喊道。

　　

　　我深吸一口气，尝试着小跑，也没有心思琢磨老奶奶说的话，一心只想往家里跑。等到家里时，只剩下小半桶水，把水倒进水缸里，总算能松一口气。

　　

　　有了第一次经验，我鼓起勇气，再一次挑起水桶朝水井走去。

　　

　　老奶奶此刻正坐在水井旁的树下，她招呼我过去，从身后拿出一个小竹筐，里面装满了金黄色的黄皮果。

　　

　　“阿妹，来，吃点黄皮果。”老奶奶笑盈盈地说道。

　　

　　“谢谢。”我不好推脱，只好放下扁担，坐在她身旁的石板上。

　　

　　“阿妹，下次你挑水要把水桶装满，要不然摇晃得厉害。”

　　

　　“不是半桶更好挑吗？”我不解。

　　

　　“满桶不摇，半桶摇。”老奶奶意味深长地说道。

　　

　　听了她的话，我把两只桶都装满水，她帮我调整肩膀和扁担的角度，让我小跑的时候与水桶上下摇晃的频率保持一致。我试了一下，确实更加轻松了，水洒出来也比第一次少了很多。来回几次，我似乎慢慢摸索出了挑水的门道。

　　

　　从此，我在挑水的小道上乐此不疲。但是，自从村里家家户户建起了家庭水柜，挑水逐渐淡出人们的生活。

　　

　　后来参加了工作，遇到棘手的问题，感到迷茫和无助，陷入困境。晚上洗衣服时，望着水龙头的水哗啦啦地流进桶里，陷入了沉思。耳边响起老奶奶教给我的挑水秘诀：“不要害怕，要向别人学习，把水桶装满，跑起来，找到自己的节奏……”

　　

　　老奶奶的这些话让我顿时醍醐灌顶！是啊，我把困难看得太重了，把那些原本如石粒般大小的困难幻想成了一座座难以翻越的高山。我调整好心态，把困难都罗列出来，向前辈学习、向书本学习，尝试按照自己的节奏开展工作。

　　

　　“满桶不摇半桶摇”。之所以四处碰壁，究根结底，是因为学得不够，学得不精，自己就像那“半桶水”一样，在人生的道路上晃晃荡荡。“一天不学问题多，两天不学走下坡”，人不能总是守着自己的“半桶水”，而是要不断学习，装满人生这桶水，努力克服“本领恐慌”，才能让自己的人生道路越走越稳。（大化瑶族自治县纪委监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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